我欲寫盡,至墨乾時,至筆頭塌毀。
這種故作文藝腔的開場,用多了噁心,然而卻是我清醒此刻真正心聲,可見以類似腔調開篇行文的世世代代作者諸公們,畢竟都真心無欺,並非僅僅為文造采。好比說朱天文,像《荒人手記》那種施灑爆散的文字煉金巫法我尚無法企及,至少至少,筆桿偷偷貼上「內含魔法」的合格標章 (如果這支筆剛好與一處名為霍格華茲的神祕教學機構用的是同一牌子)。書寫之能堅持難矣,還得殘酷地考慮那些生命中無盡流動、時隱時現的時不我予突發限制。如果挺住了,是否就可負隅頑抗世間一切曾在、進行中、將逝、已逝,乃至不再來過的幻影光跡 ? 天文說 :「時間是不可逆的,生命是不可逆的,然則書寫的時候,一切不可逆者皆可逆。」是這樣的吧。